《回家》——伊璞高中“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省级一等奖获得者文章欣赏

回 家
作者:杨鹏钰
七十一年前,在萧瑟的秋风中,他们离乡背井,义无反顾地踏上一条冰雪之路。沉默,肃穆,他们留给祖国的只有坚毅的背影。
这个寒冬还会下雪吗?为什么感觉不到那些蓬松而甜蜜的雪花呢?依稀记得小时候和最爱他的祖母在落满雪花的土地上撒欢奔跑,祖母用那双饱经风霜的大手轻轻掸去雪地表层的灰尘,掬起一捧最为洁白的雪花扬在他的脸上。那时候,每一棵古树的枝子上都挂满了他的笑声,幼童的笑是那么清脆悦耳,无忧无虑。这些笑被冰冻在晚霜里熨帖地保存起来,像一颗颗结着希望的松子,预示着明年东北平原上丰满而富足的粮仓。

可我现在是在哪里呢?缓缓地转动眼球,四处皆是满目苍白,苍白的雪地,战友们苍白的脸颊,松枝上挂的苍白的冰渣,仿佛千百滴将落未落的泪,北风呼啸着刮过山谷,像是天地间最古老的神一声深深的叹息。他的身体在零下四十度的天气里已经被冻到麻木,想弯弯手指,但是手指好像已经和枪身融为一体,动弹不得。这下子或许真的拥有了一身钢筋铁骨,他自嘲地笑笑。

“砰——”他感到大地的震颤,随即脸上感到一丝温暖的湿意。真暖和呀,他抬手摸摸自己的眼角,有些茫然地看着雪地里突然绽放的猩红的花。旁边的战友就这么没了?可是我们还什么也没做呀,他想,昨晚我们还在讨论等打了胜仗就一起回家呢,这样就结束了?突然,他觉得右腿痒痒的,他本来还在担心自己的腿会冻的失去知觉,现下觉得松了一口气,想要伸手去抓痒,又感到了熟悉的湿意。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被炸弹炸的血肉模糊了,骨头断了连着筋。雪地里没有麻药,动手术只能用雪包着做,“让雪去冻麻木”。炮火连天,枪声不断,一起吃饭的战友转眼连尸首都无处可寻,回忆到这里,亲历长津湖战役的九十五岁的老军医于芝林像个孩子一样委屈的哭了:“那时候真想回家啊。”
......
七十一年后。
曾经的志愿军老兵已经满头华发,他们衣冠整齐,佩戴勋章,等待着曾经的战友归来。大国重器“鲲鹏”运20赴韩,歼-11B战机护航,沈阳桃仙机场“过水门”,第八批在韩中国人民志愿军回家了,中国在用最高的礼遇迎接这些最可爱的人。


每一座烈士棺椁上都盖着庄严的五星红旗,这些红旗都曾迎着共和国的朝阳升起,随着共和国的晚霞降落,它们历经祖国的春夏秋冬,看遍新中国的朝朝暮暮。此刻,这些国旗覆在烈士的身躯之上,中国红取代了曾经满目的苍白,仿佛最旺盛的火焰,融化了那年冬天的寒冰。落叶归根,是千百年来刻在中国人基因里的情结。曾经出征的少年终于回家了,烈士的亲眷们手挽手立在机场,汹涌而出的泪水中不只悲伤,他们的孩子,丈夫,兄弟,没有被共和国遗忘在那片冰冷的土地上,吹过七十一年异国他乡的寒风,今天,他们陆续回家了。

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那一役,马革裹尸,埋骨他乡。千千万万的爱国将士用血肉之躯在中国边境上立起一道道钢铁长城,用铮铮铁骨照亮了祖国山河万里。如今,英雄们回家了,他们用鲜血浇灌的土地早已硝烟散尽,换来的是如今和平年代的万家灯火,高楼林立。稚子在街边玩乐,笑声阵阵;青年在教室诵读,书声朗朗;老者在公园闲逛,鸟啼声声,更不消提解冻的溪水汩汩流淌之声,盛夏青柏的蝉鸣之声,深秋谷穗轻摆的簌簌之声,当然,还有冬日落雪的轻轻低吟。千百种声音从九百六十万多平方公里的神州大地的四面八方传来,汇聚成一句最朴素的问候:欢迎回家!

曾几何时,我以为祖国的强大之处在于能够让千千万万的人民追寻自己的梦想,让我们走出国门,感受他乡的风土人情和山河风光。但是现在我却发现,真正的强大是无论我们身处世界的哪个角落,祖国都能接我们回家。新冠疫情最严重的时候,中国政府包机接海外游子回家;别国战乱的时候,中国公民依然能够第一时间安全地回到祖国的怀抱。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强大,她已经成为我们每个人最坚实的后盾。只有这五千年文化的积淀才能孕育出我们骨子里对于乡土最深沉的爱意与依恋。起时可选出路,返时永有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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